星期四, 12月 07, 2006

出版產業往何處去?


韓國不斷創造經濟奇蹟,在文化創意上亦驚喜連連,近年強勢的影音外銷已經不用多說,在傳統文化維護亦大張旗鼓,君不見韓國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申請將「端午祭」列為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讓我們體會到文化難以獨享與獨佔,其力量來自分享與創新。

今年最讓我吃驚的消息,是韓國的出版業者竟然蓋起出版城,創造另一個世界第一。記得幾年前在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上看到發展商在書展推銷以書為主題概念的新式住宅區,教我印象深刻,如今韓國出版業者更勝一籌,格局和策略影響深遠。

這個被稱為「坡州出版城」的夢想城市,絕對不像我國幾年前推展的「電影城」,曇花一現。占地160公頃的坡州出版城市,由核心靈魂人物李起雄和業者集資3千4百萬令吉,加上政府貸款3千3百萬令吉,以興建「亞洲出版資訊中心」,創建「知識與資訊誕生的基地」為目標,分兩期工程興建。第一期是將創意發想、編輯、印刷、裝訂到物流等出版產業鏈各環節籠絡於此,目前已有150家業者以購地建屋或承租方式進駐,明年3月全部完工。第二期重在吸引音像、電影、設計和運動休閒等領域的業者,預定2010年完成。政府並依照振興文化藝術的法案,給予進駐坡州出版城市的業者,五年全免、三年半免稅賦的優惠條件。(詳見台灣民生報或
udn.com,十一月十八日)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坡州出版城」是我國的Putrajaya或Cyberjaya,雖然土地面積小巫見大巫,但我們仍然清楚看到這個國家的企圖心。

坡州出版城從構想至實踐,是韓國出版業者為突破出版委糜不振的困境,而發出的夢想。雖然建城這個大手筆不能決定出版業的存活,但在這裡我們看到是業者與政府的裡應外合,化被動為主動的積極步履。



(上圖:台灣出版人在世界中文書香的攤位)


眼見韓國出版此番奮起景況,台灣出版業者不無擔心自身的發展,尤其數位出版(Digital Publishing)不及日本、韓國和中國,台灣還處於初期發展階段。台北雜誌公會理事長、遠流出版董事長王榮文呼吁業者團結合作,謀求生路。王榮文認為台灣目前由出版社零星發展數位出版,多屬賠錢生意,應統籌出版社、作家、科技界,共同集資開設數位出版公司,方能打開市場。台北出版業者近幾年都有團體出擊的動作(例如參加本地書展),但仍自覺不如韓國業者般團結。








(圖:世界中文書香書展:本地中文出版路在何方?)



回到馬來西亞,出版業交流與合作(除了報界收購和合併)是很鮮見的,即使以書商為主角的書展,尚無出版論壇等研討對話,即可看出目前出版業還未領導書展功能,因此就更難就業界籌劃和開展新的出路。要知道出版者偶一精彩的表現不足以為他們帶來且長又久的燦爛,更何況大多數業者都還是資源缺乏,一旦海外文化集團壓境,我們的處境就更加難為。

本地出版業者整合和創新之路是否需要,是否可能,端視他們想走多遠。如果出版業不孤獨,那麼神傷是不存在的。

星期一, 10月 16, 2006

進軍出版,書店的新契機?

從出版到經營書店或由經營書店兼做出版,一直都是書業的一大主流,尤其是華文書業。將出版與書店視為上下游不同的專業(中游還有經銷批發商)應該是近二十年的事情,我想那也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專搞出版社,主攻內容生產,以及獨立書店越開越多的結果。

不過,事情的發展也相當奇妙。隨著書店與出版各自專業的發展,兩者之間在近十年又找到新的匯流點,以新的戰略再次於書業激起波濤。對了,我們要說的,正是近年來國內外大型連鎖書店的出版大動作。例如一向專攻書店的台灣誠品,今年即成立「誠品出版」事業部,逐步展開出版業務,為閱讀大眾提供優質出版品。

由於充分掌握國內圖書消費資訊,以及以量制勝的書店規模,連鎖書店憑著優勢進軍出版,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這背後的邏輯就類似我們走入霸級市場,可以找到該市場標籤的商品一樣,消費者以較低的價格買到同類商品。比較不同的是,圖書不同與一般消費商品,其個別內容的獨特性比較強,銷售困難度更高。



本地涉足出版的書店包括MPH、大眾、大將和學林。其中大眾在全球華文市場布局,企業涉及上中下游,表現最為積極,其出版種類繁多,包括童書、文學、商管、勵志、食譜、生活類等等,大部分以台灣版權書為主。MPH與學林目前尚屬小規模出版,以本地題材為主,不過方向與品味大異其趣。MPH藉由政商關係,以出版伊斯蘭課題、商界名人傳記投入出版,成績尚待觀察;大將書行與出版社雖各自獨立,但藉由運作共同品牌,書種以本地內容為特色,在讀者心中已有江湖地位。學林則以獨立書店的姿態做出版,與前三者的出版邏輯不同。

美國知名的大型連鎖書店巴諾書店(Barnes&Noble)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參考的例子。巴諾於上世紀末遭遇了網上零售的挫折之後(不敵地球上最大的書店亞馬遜),即加強在出版方面的投資和操作。據《中國圖書商報》的報道,美國新書市場最近幾年已沒有多少利潤可賺,巴諾因此將主要精力投入到低成本、高回酬的再版圖書出版領域,包括對經典圖書、生活類圖書以及咖啡桌圖書的再版,再版的版稅很低甚至沒有版稅,使得巴諾可以快速從出版獲得利潤,約佔書店年銷售額的3%。

然而,對於出版競爭激烈的美國出版業來說,書店去搞出版並不獲得其他出版社的認同,最直接的利害關係是影響出版社的供貨,排擠其他書籍在書店的展銷空間。再來,書店知道什麼樣的書好賣、什麼樣的書難賣,因此書店憑著第一手的出版情報,選取暢銷的題目,以量出擊,並且採取超低價策略切入市場,打亂原有的市場定價行情。以上的情形或許可以提醒我們的書店,應多方面考量出版業者的發展空間,出版社方面亦應減少重複出版。

值得本地留意的是,大眾書局隨著其在國際事業版圖的擴張,從過去向出版社採購版權轉換繁簡體到今日直接海內外作家簽定合約出版,在在顯示其國際出版的影響力。從本地的觀點來看,當初書店的主要目標是打擊嚴重的盜版書(對新加坡公司而言,這應該不是要解決的問題)以及創造新的利潤點,然而未來是否可演變成為「本土-國際」連結出版的新模式,即是國際又是本土,即是本土又是國際,是本地作家最為關心與期待的。

不過,畢竟從事本地出版是一個脆弱的文化工作,各大書店在為讀者出版本身品牌的讀物之時,亦當小心維護與鼓勵本地出版業者,讓書業更為茁壯成長。

星期日, 9月 17, 2006

閱讀的財政預算案

政府月初公布的2007年財政預算案在媒體上熱鬧幾天後,很快就被其他議題淹沒了。明年的預算案對書店業者和出版社,甚至個人而言,都算是喜訊一則。明年開始購買書籍可獲得的所得稅免稅額,從每年的700令吉增加至1000令吉,主要目的是為了塑造社會的閱讀文化風氣,及提倡終身學習運動。

國家預算案是大課題,一旦落實則反映到我們的個人生活裡。對此購書扣稅措施,筆者有時候不免思索,到底扣稅額提高是因為本地書籍價格過高,人民的錢不夠買書,或者購得的數量不夠多,還是因為大眾過去對此措施無動於衷,政府要用強捧來提高閱讀習慣呢?

當然,對愛書人而言,能獲得的所得稅免稅額愈高,給予他們的鼓勵就愈高,買得愈起勁,一般上他們的消費往往都會超過免稅額的標準,如果以個人月入三千元來計算,一年一千元的閱讀消費倒還符合情理,端視他要不要善用這筆預算。不過對大部分人來說,購書這回事還是有一個潛意識的消費預算。

理財專家對此有一套說法。他們認為一個家庭的休閒娛樂消費預算應該控制在15%內,其中項目包括文化(如購買藝術品、觀賞表演藝術)、閱讀、旅遊、娛樂等等。無可否認以本地情形來看,在這幾個項目內,以旅遊和娛樂為強項,文化和閱讀為次要選擇。副首相納吉近日即感嘆國人愛娛樂多過閱讀。然而在歐洲,儘管娛樂產業發達,圖書這一傳統產業仍然佔據著難以動搖的主導位置。據稱,2005年法國的圖書市場銷售額約為85億歐元,佔到娛樂市場的48.7%,德國這一比重更是達到55%。

關於書籍消費,很多人會批評本地書價偏高,是導致閱讀風氣低落的原因。森美蘭州務大臣也說話了,他要求政府拿出對策以解決書價的問題。首先他認為紙張的價格高漲導致書的價格提高,因此他建議政府多發出AP給商家進口外國紙張,以抑制價格。與此同時,提供扣稅措施予出版社,以減低出版社的營運成本,進而減低書價。例如2007年,凡每年接待至少500名外國團遊客或1200名本地遊客的旅遊公司,將豁免繳交所得稅至2011年;生物科技業,從投產起可免所得稅為期10年或得100%投資稅務津貼,為期5年。類似的措施可激勵本地出版社。

自2002年起,瑞典政府將出版行業的消費增值稅降低了一半,使得書的價格也大幅下降。雖然我國目前還未實施消費增值稅,但是若能針對文化創意產業降稅,將無形減輕他們的成本壓力,使得價格會降低,對消費者而言是一大好處。同時鼓勵文化創意產業的成長。



不過森州州務大臣也許不清楚,目前書店絕大部分的書都是進口為主,本地出版佔的量很少(約一年七千種),進口書的書價都是依據國外出版商的定價來輸入。以我們相對低的收入來買國外的作品,確實比較吃虧。如果我們覺得閱讀進口書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也就不要再埋怨,因為這是難以改變的現實。

挽救人民的閱讀風氣,本來不能光從市場消費來斷定,因為公共圖書館可以扮演一定的角色,但是以我們一直為人詬病的圖書館服務來說,我們對閱讀率又有何指望呢?這時候我們又不得不感謝連銷書店的偉大,同時也同情鄉區的民眾(因為連鎖店不會看上你們)。

其實1000元的所得免稅額也只是個數字虛象,民眾從書可以得到多少好處,是真實體會才會知道。最後再以高希均的名句:「自己再累也要讀書,工作再忙也要談書,收入再少也要買書,住處再擠也要藏,交情再淺也要送書。」與大家共勉。

星期六, 9月 02, 2006

OPM、OPT、OPR




幾年前,富爸爸的「商業學說」流行當兒,我身邊的多個朋友曾經迫不及待地傳授我富爸爸的幾項招式,其中一個我最常聽到的是OPM(Other People’s Money)和OPT(Other People’s Time),最近自己查尋,還有一個OPR(Other People’s Resources)。我相信清崎先生實驗成功的原則不無不好,只是我認為運用的心態和對象應該謹慎。

致富是眾多人的願望與目標,我也很想,只是沒有化為行動。因為要提早退休,輕鬆致富,越來越多聰明人喜歡用OPM、OPT和OPR,並且將這些方法與思維發揮極致,以達成他們的目標。首先他們會選擇創業當老板,但是他們不掏錢投資,不在乎那是什麼行業,自己熟不熟悉,也盡量不親自下海工作,他們的腦子盡想著如何利用周圍的資源(另一種說法是節省成本),包括他人的時間、金錢、交通工具和一切可以利用的有形和無形的東西。他們僱人不付薪資,當產品賣出或勞務付出,才讓工作者(他們會稱呼他們為「事業夥伴」)抽佣,並且給予免費或廉價的讚揚與掌聲,如果可能,他們會用別人的福利或資源來給你獎賞。

他們享受自由的時間,等待夥伴來電回報業績(運用別人的資源,省下自己的電訊費),與此同時,他們繼續在想擴充/開發其他類似不相干的業務。他們不負責我們從前認為一個老闆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當業務發生危機或責任追究時,他們會把責任轉嫁給「事業夥伴」,讓他們來應對顧客。他們有的擁有博士學位,他們是新貴,是富爸爸調教出來的。

在另一方面,本地的藝文界也常使用類似的槓杆原理。台灣藝術管理顧問桂雅文不久前給本地藝文界上課時,談到許多歐美國家藝文團體的生存之道。其實我們與歐美的情形都幾乎一樣,藝文團體缺錢缺人缺資源,不過當地人知道文化對一個社區或企業的重要性,建構性的社會責任觀念影響著他們去支持和關心藝文團體。

於是一些有利於藝文團體的機制建立起來了,例如義工體制。表演工作者在忙於排演與準備演出事宜的當兒,無暇被照顧的孩子與家人將會獲得義工的協助,只要他們在社區和藝文的網絡提出請求,可能就有幾十人伸出援手。這些義工不直接支助藝術表演,但他們幫忙表演工作者,使他們獲得免費或廉價的資源,間接使藝文活動得以成功,這是OPR和OPT的典型例子。

活動經費與薪資一向是藝文界最大的困擾,所以募款是最常見的方法,藝文界這個時候必須用OPM。不過募款談何容易,很多書告訴我們最好不要向陌生人提出募款要求,否則會碰得一鼻子灰,但是熟悉的有錢人又有多少人願意贊助呢。所以OPM不易為,藝文界就要花心思在OPR的請求策略,以求與合作的單位取得多贏的局面。

當我們碰到想運用OPM、OPT、OPR致富的人,千萬要提高警愓,不要讓自己被平白利用了,因為我們深切認識到這些人為的是一己的利益。但是對於真正有需要的藝文團體,他們有足夠的理由要求OPM、OPT和OPR,因為他們的貢獻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是他們的社區和文化。

本地出版獨立了嗎?

因為獨立日,星洲<悅讀周報>編輯給我出了這道題目,叫我談談「本地獨立出版」。在本地探討獨立出版確實是相當奇怪的事情,因為相對於本地書店大量陳列的美英中港台書籍來說,我們不得不承認「馬來西亞出版品」本身即是一個最大的獨立品牌。

在歐美國家,獨立出版社或獨立廠牌是有其特別的意義。其獨立除了表現於資金與營運外,亦表現於其內容特色方面。現代出版在十九世紀的美國開始蓬勃發展,市場化與企業化的運作,使得美國的出版社變成大怪獸,在併購熱潮風起雲湧的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出版社亦無可避免此浪潮,許多著名而有歷史的出版名社都納入大集團,變成企業賺錢的一環。

儘管集團化對出版編輯的獨立和創意影響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嚴重,但是對許多出版人和作家而言,他們認為書籍的種類與題材不僅止於我們在主流書店所看到的有限風景,有許多小課題與特色題目,甚至反叛主流價值的內容應該讓它面世,扮演思想先鋒的積極角色。因此,在「大媒體時代」,我們更應該珍視具有獨立精神的出版社。

無可否認,絕大部分的獨立出版和書店都面對資源有限、營運不善以及市場競爭的問題,名聞遐邇的台北桂冠書局剛剛於八月中結束營業就是很典型的例證,桂冠以文史哲出版為主要項目,引進當代思潮不遺餘力,其附屬書局為主要的銷售點,設於台灣大學商圈,多年啟迪莘莘學子,備受推崇。如今書局經營不善而結束,也會影響桂冠書籍的銷售。



本地的出版都是以生產「馬來西亞內容」為主,他們面對同樣的問題其實是多方面的,不論其為獨立出版(個人自資、小社小眾讀物、小社大眾讀物),或是主流專業出版,目前在國內都仍是弱勢族群,他們面對最大的對手是國內的大型書店業者和國外的出版商(包括獨立與主流專業)。

大型書店支持本地出版的力量十分有限,多數業者都把注意力放在引進國外書籍,以滿足讀者的需求和企業的獲利。本地獨立出版社在推銷他們書籍的時候,常常會面對退書與進書,甚至收款不順暢的問題。以他們有限的人力財力來面對大型業者管理偏差與失當,不僅搞得自己沮喪不已,也會讓自己元氣大傷,信心低落,使得本地的出版始終處於不健康的狀況。

再者,由於大部分本地出版社鮮少涉足國際出版,以版權交易來限制海外書籍的直接進口,因此海外出版品與本地出版品在本地書店可說是短兵相接,在大兵壓境之下,本地獨立出版,所面對的壓力更為嚴峻,突破重圍更形困難。

無論如何獨立出版在文化上的貢獻是無庸置疑的,在任何國家他們都是藝文的先鋒,地位備受肯定,大型集團亦不敢小覷。美國獨立出版社與個人非常懂得運用聯合的策略,他們有共同的網站與經銷網絡,把眾小力量,集結成大力量,打開國內外的市場,在國際大型書展亦不缺他們的身影。我覺得這是本地獨立出版最迫切需要的方法。

除此之外,專業的管理與行銷能力是當前各個文化團體,包括獨立出版的共同修練,如此才能保住與開拓資源,長久經營。海外市場聽起來好像遙不可及,但如果各獨立出版社可以聯合成立機制平台,共同謀劃,走出馬來西亞是指日可待的。

獨立出版是我們文化最珍貴的部分,唯獨立靠實力,但願在此獨立日,祝我們的作家與出版人創意不斷,財富日增。

星期二, 7月 25, 2006

我們的雜誌夠看嗎?

走進書店,常常發現最多人潮的地方就是雜誌區。雖然站在那裡翻閱的比購買的人多,但是雜誌的銷售量和成功率畢竟還是較高,因此大多書店無不將雜誌區安置於店裡的黃金地帶,以吸引人潮。如果沒有估計錯誤,在紙本媒介當中,大馬人最愛閱讀的是報章,接下來應該是雜誌了。



「包羅萬象」與「獨特個性」是最能形容雜誌的類型與特色。大致你感興趣或不感興趣的,市場上都至少有一本雜誌呈現相關內容,真的,有些專門或同人雜誌內容,其新奇古怪,不是憑個人經驗可以想像到的。我想,只有海納百川的網際網絡可以成為雜誌的最大敵手。

大馬的中文雜誌市場其實和書籍的情況差不多,仍然是台港雜誌的天下,我們所能閱讀到的雜誌也是那種暢銷類型的,例如時尚、娛樂、生活風格等等,其他種類雜誌買少見少,對喜愛閱讀雜誌的讀者來說,這樣的現象正是扼殺了雜誌的生命力──包羅萬象而又兼具獨特個性。

無論如何,我們已經過了那個「要害人去教唆辦雜誌」的年代,本地中文雜誌數量近年雖不是如雨後春荀,但也有增加或轉型的現象,不過要找出一本品質內容上好的雜誌,恐怕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因為我們看到許多雜誌並沒有往「內容取勝」的方向前進,反而朝向「盈利為上」的模式,失去平衡了。

當代的雜誌都由商業管理菁英主導,它們多是跨國集團,講求合情合理的商業績效,在雜誌的視覺與觸感上都可以盡量做到最好,我們發現本地的雜誌在這方面也是有進步的,但是如果要談內容的可讀性、可信度,我常常都會保持懷疑的態度。

雜誌主要靠廣告維生,讀者也愛看廣告,無可厚非。但是如果廣告與內容無所分際,滲透無孔不入,這就變成很大的問題了。舉個例子,我們常看到很多本地商業管理雜誌的封面主題,不少是主題人物或企業所付費的,我不曉得廣大的讀者會相信這樣的內容嗎,被訪問的公司會不會覺得公平?說起來,我們還真的需要這些商業管理雜誌來為我們發掘議題,提供商場上的有用訊息,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講求競爭力的全球市場,但如果雜誌不是以完整的企畫和深度的採訪來呈現內容,我們只能感覺那是一道快熟式的牛肉簡餐,嚐不到原汁原味大塊的牛肉。

為了清楚說明雜誌是可以賺錢,而又在內容品質上可以做到最佳的,讀者不妨閱讀台灣的《天下雜誌》。這家創刊二十五年的商業雜誌獲獎無數,去年奪得亞洲最大、最具代表性的出版業同業組織SOPA-「The Society of Publishers in Asia」所頒發的「亞洲最佳雜誌獎」。與此同時,她們也是一間獲利豐厚的出版公司。

我們期待本地有這麼一兩家雜誌公司,像《天下雜誌》一樣,珍視和培養編採人才,我們就「很夠看」了。

星期四, 7月 06, 2006

緊貼時事,現在讀書



有一個電視節目,主持人是怎麼開始的:「緊貼時事,現在開講」。每天多個電視台的時事節目都會挑起一個話題,請時評家發表評論或進行街頭訪問,讓我們深入的了解新聞的背後與我們的切身關係。所謂時事,就是當前所發生的重大事件,涉及公共利益,一般上都是以政治和社會問題為主導,遍及國際與國內事務,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在新聞媒介有一個理論叫「議題設定」,受過新聞教育訓練和資深新聞從業員都知道這個理論。即透過媒體的強調,讀者從中得知某些事件議題的重要性應為何。新聞媒體對某些議題報導的多寡的結果,改變了一般大眾對議題重要性的認知。我們每天所關心的時事,很多時候就是透過這些編輯「議題設定」,來決定那些事情值得我們注意、思考。作為閱聽人,不可不慎。

「議題設定」的研究已經從過去「新聞媒體如何設定公眾議題」,轉向關注「誰設定了媒體議題」,是公眾、決策者還是媒體本身?在下面談論出版界情況時,讀者也不妨轉換思考一下。

近年書籍出版方面,也有一股「緊貼時事」的動向,這些書有的因為具備話題性,在市場上擁有暢銷的潛力,值得我們來共同閱讀這個現象。在我的觀察裡,這些「議題之書」大致分成兩大類:第一類是以評論為主的,如法立諾的《第三隻眼睛看馬來西亞》、燧人氏社編著的《掀開華小的地毯》
和《嘩!停播了:嘩!FM停播紀實》;其次為寫實報導式的,如土司工作室的《新新關係》和古玉樑的《528南洋報變大揭密》等等。

我們每天從報章、雜誌、電視都可接觸到不同層次,製作水平不錯的時事節目。它們的主要功能是提出、喚醒我們對某個課題的注意與認識,至於在發掘深層意義的部分,我認為書籍出版,尤其報告文學和時事評論都還有極大的發揮空間,主要是因為書籍在主題範疇、表達形式的約束相對較低。書籍除了為我們全面分析歸納,還提出新的問題和觀點,是一般媒體辦不到的,讀讀《新新關係》就知道。

我個人比較看重屬於第二類的寫實報道。為什麼呢?猶記得大學時代,當時有一本暢銷書叫著《捷運白皮書:4444億的教訓》,兩名主跑捷運新聞的記者經過長年累月的調查,寫出了一本厚達四百多頁的書,揭露市政府如何耗盡公共財產蓋出一條問題重重的捷運,當中牽連的官商弊案、黑道介入、廣告回扣案、八國聯軍顧問團等問題,全部都叫我們納稅人難以忍受的,想必既使本地讀者讀來也會心有戚戚焉,也會感嘆為什麼本地沒有專業的記者來為我們執董狐筆。

中國的報道文學一直都有非常大膽出色的傑作。其中一本銷售八百萬冊的《中國農民調查》,影響力巨大,全書就在為中國九億的農民發聲,直言改革開放下中國農民真實的生存困境,兩名夫婦作家與農民站在一起,寫出悲苦的生活,批判著自私的執政當局。

報道文學不一定以本土為出發點,具備國際視野的作家會讓自己的熱誠放野海外,為我們寫出世界上被忽略的角落,以及最不能忽略的課題。人文情懷濃厚的香港女記者張翠容是這方面的佼佼者,《行過烽火大地》《大地旅人》和最新著作《中東現場》已經使她成為新聞界的中東問題專家。

出版人在研判一本「議題之書」的出版是相當具考驗的,有些書當完成編輯流程時,恐怕已過了議題的熱潮,影響了銷量,所以時效性務必掌握得好。雖然本地擁有太多議題可以發揮,但是面對報道文學作家的缺乏和不夠專業,出版人要開發此類書籍也是大問題。因此期望中文報界可以支持自家的記者往「重量級寫作」的方向發展,出版具影響力和滲透力的巨著,擦亮報社的招牌,為讀者服務。

星期一, 6月 12, 2006

書展值得一書

以一個過來人來說,寫書展好像是想當然耳之事。

是嗎?除了書展,難道其他商展不值一寫嗎?如果答案為否,我將如何對待其他商展,如何下筆呢?

再者,既然/假如書展值得一書,那麼其對廣泛的公眾,又有何意義呢?

我承認上一篇是先入為主,自以為是的文章,以過來人先入為主,自以為人人關心。因此我在此需要反省,需要自圓其說。

假如我來寫電腦展,假如我來寫珠寶展,假如我來寫機械工業展...,以我個人的興趣與價值觀來切入,應該是從產業面和社會面來寫。產業面涉及的是一個經濟課題,例如電腦展,我們可以看到新科技的商品化程度在我國的發展,究竟我們的電腦產業是科研能力強,或是商品化能力強,還是只能做別人的Marketing Arms,處在最下游的位置。社會面則是探討這個商展對社會的影響。有的商展會提供很多研討與演說的場合,藉由思考,論辨來提昇產業和推廣某個議題。這方面是專欄作者和記者可以發揮的地方。

至於書展之所以受到廣泛的注意,那是因為書本身。書承載著歷史、文化、知識、商業、創意等各方面的意義。客觀地說,書具備了「政治正確」的魔力。

教育家、媒體、社會學家、宗教等各方面都予以書正面的意義。儘管大家都說因為電視、網路、新媒體的影響,導致買書的人越來越少。但是書展還是具備文化功能、說教功能、娛樂功能,影響力深遠。

因此書展相對於其他商展來說,一般大眾參與意願高,背後所代表的多樣意義和變化是值得探討的。對愛書人來說,書店是心靈休憩之地,書展則是朝聖的儀式,尤其國際級的書展。對一般大眾而言,兩者則是滿足了基本的文化和知識需求。

下次書展,我想我還會再寫。

星期五, 6月 02, 2006

書展的真實與想像

學校假期,正是熱鬧逛書展的好時節,這樣的傳統不知有多少年了。這一季由大眾書局主推的「第一屆海外華文書市」書展搞得特別大,特別受各界注目,電視上都可以看到廣告(不過目前還沒有看到出版社在電視上打廣告),頗有國際書展的氣勢,可謂創舉。

自初中在書展當工讀生開始(那年最暢銷的恐怕是《河殤》和紀錄片),我覺得自己與書展特別有緣,好幾年都在書展打工。加入書業那幾年更不用說,還有幸到過法蘭克福、美國、北京、福州、昆明、台北等國際書展,總覺得這樣子才能與世界出版同步。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因為幾乎每個愛書人都可以到各地書展參觀,關注當下和未來最新的閱讀資訊。據我所知,就有一些專業的書籍偵探(book scout)就是周遊各國書展和作家之間,為出版家與書商找尋好書的。

以我有限的經驗,書展大致可分為三種:消費型(大馬典型的書展模式)、訂貨會(是出版商與經銷商、書店的交易書市,例如中國全國書市、美國書展)、版權交易(如法蘭克福、倫敦、波隆那、北京),有好些書展則兼具以上特性,如台北國際書展(消費型+版權交易)、北京國際書展(版權交易+訂貨會+消費型)、美國書展(版權交易+訂貨會)。

要辦什麼類型或定位的書展,其實與主辦單位息息相關。有好多年,台北國際書展由政府主管的書商協進會負責,書展曾經試圖往亞洲版權交易的定位發展,然而始終難擺脫書籍大超市的格局。新成立的台北書展基金會由多家重要出版社共同成立,把台北國際書展定位成提昇「國際交流」、「出版機能」以及「閱讀生活」的書展,從這裡可以看出只有出版商和書商才會關心書展的發展。

有六百年歷史的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則是由法蘭克福圖書博覽公司負責,其成功的書展模式,得到世界各國城市群起模仿,然而始終難以超越它(有興趣了解的讀者可閱讀《法蘭克福書展600年風華》)。今年5月5日法蘭克福書展更宣佈,從明年4月開始,在倫敦舉辦新的國際書展。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舉動。目前,分別於每年3月和10月舉辦的倫敦書展和法蘭克福書展,為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春秋季兩大國際圖書交易會。新的國際書展以會場所在地伯爵宮展覽中心命名為“倫敦伯爵宮書展”(The Book Fair Earl's Court, London)。因此,有一天法蘭克福書展公司就會在世界有市場的地方,利用他們的模式舉辦書展,就像跨國企業那樣。

回頭看本地的消費型的書展。其實我很少在書展買書,即使購買,量也不多,因為我時常抱著狩獵新奇的心態參觀書展。然而這幾年本地的各大書展,都很少能滿足我這方面的需求,那是因為大部分的書,其實都可以在書店找到。話說十九世紀中葉的歐洲,由於交通網絡的興建,郵政與通信事業的持續發展,使得原本唯一可以直接向終端消費者銷售的書市突然變得多餘,因此才會轉型為現代的法蘭克福書展。買書這回事,民眾已經走向書店或其他管道購買了。


來到二十一世紀,我們已經可以輕易在網路上購買書籍,書店連鎖經營,分店愈開愈多,逛書店的機會大大提高。以這個現象來解讀熱鬧的消費型書展,書展告訴了我們多少真實的事情呢?是否表示本地書商通路尚有不健全之處;是否民眾購書習慣很奇特,平時不買書,只等書展或促銷時大採購;對業者來說,是否反映了真實的閱讀市場;是否我們的出版業者又太過疲弱,讓位予中港台呢?我們都可以省思一二。

「第一屆海外華文書市」帶給我們希望的,是將消費型書展的規格提昇,主辦單位功不可沒。一個好的書展,也是一國的文化盛事,一個城市的品牌。這次主辦單位找到很好的定位,希望來屆可以發揮更多想像,擴大格局,把華文世界的出版者(不是書而已)拉來本地與民眾以及業者交流,舉辦同業的研討會。我們也希望更多的本地作者和圖書業者在大書市爭奇鬦艷,為愛書人服務。

星期一, 5月 08, 2006

今天來打書之《盛世天光》


上回見天葆是和愛義一起,在蘇丹街的南香雞飯(本來想去玉壺軒,那天卻休市)。那天就聽說他的新書快要出來了,《檳榔豔》也即將換版。天葆離開南院後,對寫作出書似乎抱有更大熱忱。我們談了一些題裁,他都感興趣。更驚喜的是,他為我們代理的畫家寫了一篇藝術導覽,篇名<
過眼雲遊記>,也發揮了自己的藝術想像力與一貫的筆調。坐擁書山的天葆,涉獵不僅於文學領域,難度極高的藝術,現在也難不倒他了。

文化養成本來就是一項細膩的巨大工程。從經濟角度。我們社會很少去實際支持這樣的人才,也很少發揮這些人才所附加的文化資本,僅以虛名待之。類似這種批評不容再多,因為不想激發悲觀想法。因此今天打書,一為校友,二為好書,三為吉隆坡情結,四為書名《盛世天光》與此部落格相似。(^_^)

離開教職,天葆目前為全職作家。全職作家不好當,我們不像共產中國,有國家社會支援供養;在馬來西亞,當全職作家首先作品要賣得好,廣被大眾認識(客觀條件),可以長期支撐生活,次要條件是作家本人要有極大耐力與毅力(主觀意願),同時願意委屈身兼多職(由寫作延伸出去的工作)。在我們不健全的文學經濟體制當中,恐怕還會讓天葆折騰一番,希望他可以勇敢前進。

《盛世天光》和《檳榔豔》一樣,仍舊由台灣出版社出版。出過多本書的天葆,似乎對本地出版社不抱希望。從市場現實的角度,由台灣人來做,是目前唯一勝的策略。然而這樣也一再顯示作家群對本地出版的信心危機,實為可惜。

新書我還沒讀到,便已急躁拉扯為天葆寫一點感想,我很期待這本新書,因為我從《檳榔豔》透視母親童年時所住過的地方,那是我身世的時光回溯,也是一代地方人的舊懷想。

天葆幫我完成了這一些。


打書資料:

《中國時報. 開卷版》書介
李天葆出生於吉隆坡。曾獲馬來西亞多項文學獎,筆風平淡幽渺,尤其擅寫馬華女性,殊不類馬華前輩張貴興的張揚濃艷或李永平的深沉詭魅。本書以老吉隆坡為背景,描寫三位馬華女性的命運:走入世俗名利塵網的黛芳、沉溺在異豔奇麗個人空間的蝶芬,以及從不理會時代變幻、不讓政治鬚爪上身,聰明地以保護色隱身一隅的金黛螺。

封面文案:
盛世裡的太陽下 她們的生命一一綻開半個世紀盡還芬芳 又或玉爐香燒 火蕊煙花 瞬間紅銷

她是她,我是我,一枝紅豔開兩蒂,卻奢求著吐露完全沒有身世相關的馨芬沁芳,各有各的一片香雪海──當黛芳緩緩走入世俗的名利塵網,以一抹霞光姿態閃入了茫茫人海裡;而蝶芬則自行封鎖了一切跟人情的交往,沉溺在異豔奇麗的個人空間裡。這個時代少了金黛螺的豔光點綴,不見得有什麼損失,但是多了她的存在,卻有著異樣的姿采豐豔,撩人心魂,甚至是變作當年象徵式的存在,只是她從來不理會時代的變幻;她聰明地以保護色隱身在一隅,不讓政治的鬚鬚爪爪爬上來。所以一切關於金黛螺的,從不屬於正史。

李天葆廣東大埔人,一九六九年生於馬來西亞吉隆坡,十七歲開始寫作。曾獲馬來西亞首屆客聯小說首獎、第三屆╱第七屆鄉青小說首獎、第二屆花蹤小說首獎、第二屆馬來西亞雪華堂優秀青年作家獎。已出版著作包括散文《紅魚戲琉璃》、《紅燈鬧語》,小說《桃紅鞦韆記》、《南洋遺事》、《民間傳奇》及《檳榔豔》。
曾主編馬來西亞七字輩至八字輩的散文詩歌選集《沒有別的,只有存在》。曾撰寫昔日光影時代曲專欄「珠簾倒捲時光」,後來類似的懷舊專欄有〈繁華再續〉、〈葆記桃花源〉、〈百花亭〉、〈桃月町〉、〈天寶圖〉等,雜文專欄有〈蕉窗椰影月更嬌〉、〈遊花園〉,書評專欄〈寶蓮燈〉等。

星期日, 4月 23, 2006

世界書香日:送自己一本書

為了等裱畫的師傅歸來,我去了商務印書館,有一陣子沒去。書店沒多大改變,顧客不多,店員還是忙自己的,從來沒和顧客打招呼,播放的音樂搭配不錯,正好可以讓自己暫時與世隔絕,自在地遨遊書海。

很久不關注書業發展,自然很久沒有購買相關的書籍。在一個大平台上發現了一本《法蘭克福書展600年風華》,封面是黃紅黑三色德國像徵,紙張用得很精緻,下意識還是促動我去拿起來翻閱。顧名思義,本書是談法蘭克福書展的歷史,如何從一個市集變為全球最大的書展。第一次去法蘭克福書展,就被初秋的冷給打垮,但是新鮮感,恐懼感和任務,教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初見書展之大確令自己咋舌,第十一館是我們的重心,三天的時間我和老闆幾乎都在這裡周旋,分頭趕每半小時一輪的訪談與諮詢。我一口破的英語自然無法很好在這裡發揮,但是到達歐洲綜合館,我們一樣「有口難言」 ,英語無用武之地,可以想像此展之世界性與複雜性。


                  新的床頭書


第二年與我去的同事,一個懂德語一個懂法蘭西語,我變為陪袝,聽著他們流利的交談,我自嘆不如,只能輔助他們選書的看法。現在他們都在新的出版社獨當一面,赴法蘭克福書展其實是這個行業新兵的一場修練。有時很懷疑每年都去法蘭克福的出版人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尤其那些每餐都要吃中餐的前輩,為什麼每年還要去呢?因此,我覺得出版人出席法蘭克福書展已經成為一種儀式,一種證明,證明自己還在出版業活動,並且保持出版的敏感度。

就這樣,為了喚起我的敏感度和理想,我將書買下來了。同時作為世界書香日的一份禮物。

星期三, 4月 19, 2006

禮儀和閱讀何止一場運動



文化部在內閣並不算重要的政府部門,卻是我最感興趣的政府機構,因為他們的施政是隱形的,是長期性的,影響力是長遠的,卻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

上個月有一則消息說,文化、藝術及文物部將於六月份展開「全民閱讀運動」,藉此提高閱讀風氣。自從阿都拉上任,一向推動閱讀的國家圖書館已經從教育部轉移至文化部,因此文化部將擔起推廣閱讀的大任。如此看來,文化部可說是目前政府部門中推動最多運動的單位,前有推動多月的禮儀運動,現在有「全民閱讀運動」。有時候還真替文化部擔憂,因為這些運動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大工程,就像交通部所推行的態度運動,改變的是人的品性與創造力。

禮儀運動一月份推介以來,宣傳的火力並沒有減弱,除了在首都一些主要大道看到懸掛的宣傳品外,我們每天電視電台上都可以聽到Budi Bahasa Budaya Kita的宣傳主題曲,政府也曾邀請流行歌王歌后宣傳造勢,試圖引起年輕人對自身修養的關注。有興趣想知道什麼是禮儀的民眾還可以上網去下載《禮儀指南》(Buku Panduan Budi Bahasa Budaya Kita),來一場自我修養的改造。

政府要推行禮儀運動,我們很難採取反對的意見,只能感嘆自己好像來到了中國:到處可見的「文明示範單位」、「文明十大生活守則」,不時地提醒自己的不文明與修養不足。大馬禮儀運動雖然沒有這麼嚴重和鋪天蓋地,但其意義幾可相近。然而,成績要如何評估?如果從個人來評分,是否應該計算自己一天說了多少「謝謝」,「你好」、「對不起」,以及對人微笑的嘴巴彎度。說到底,大多數人很難明白這項運動的真正用意。

剛剛出爐的調查報告指出,大馬人民平均每年只閱讀3本書,這包括報紙及雜誌在內。副部長黃錦鴻說大馬的閱讀風氣日趨下降,也許他不知道先前的報告記錄是2本書。無論如何,他說政府每年將撥出500萬令吉來推動「全民閱讀運動」,以求達到該部門所設定的目標,提升人民的閱讀風氣。如果500萬令吉讓全民來買書,那麼每人也僅得二十仙,好像一份報紙也買不到。就這點來說,成效有限!政府似乎也知道能力有限,所以不得不結合民間力量,如居民協會、睦鄰計劃中心等社區組織、學校、社團、非政府組織等等,希望他們開闢閱讀室,鼓勵大家「共書」閱讀。

我們無意冷嘲熱諷,何況文化部的概念出於善意,並且盛意拳拳。只是我們擔心如果政府和民間社團都把禮儀和閱讀看小了,當作一場運動或活動來搞,那麼便失去其背後的深意,因為這可是攸關我們國家的軟體競爭力的大事。

劉鎮東說馬來西亞現在正處於不上不下的中層國家困境,要如何破繭而出,我想很多人都會贊同這與國民的素質息息相關。說起素質,可能跟李敖所說的「種」相同,也就是所謂的「軟體力量」。我們不要「種」不好,就妄自菲薄,因為「種」是可以改善的。我們必須將我們的軟體力量搞起來,而「修養」與「學習力」是兩大要素。禮儀和閱讀背後的支撐點就來自於這兩種力量。因此,強化軟體力量應該是一項國策,規劃執行的單位不應該單屬於文化部或教育部,應該是跨部會的國家戰略。

我記得多年前,天下文化出版社的創辦人高希均提醒台灣人在發展的洪流中不只成為出色的「社會人」及「經濟人」,應該過渡成為「知識人」,擁有科技腦、人文心、中華情、世界觀,關心和參與社會,創造與溝通文化。我想當前大馬人也應該自我期許成為一位「知識人」,擁有「科技腦、人文心、鄉土情、世界觀」的黃金組合,以便與世界接軌。這樣的格局,我覺得比政府推動的禮儀和閱讀運動更加全面與宏觀,同時好好重視閱讀計劃。

星期一, 4月 10, 2006

成功時代廣場和一本書

各位路過的讀者,如果你和我一樣,歲數還不夠資格稱老,但對自己童年所居住的吉隆坡城區,還有一絲撕不裂的回憶的話,是否,是否你還記得現在所處的成功時代廣場,僅僅在十幾年前還佇立著白色的獨棟洋樓,洋樓前面是一片好大好大的草場,這樣的建築格局明顯地告訴你,洋樓的主人並不是泛泛之輩。

也許你不知道主人是誰,但每當你和別人說起這棟房子,他們都會脫口而出,自己曾經與洋樓的想像故事。這棟洋樓,就這層意義來說,它不再屬於這位傳說中的主人了,而是我們每個人所共有的文化遺產。

當然,它不存在了。現代化與商業化摧毁了它。殘酷地說,是貪婪與無責任感開動了這輛推土機的。同樣的案例其實發生在迅速發展的鄉鎮,在馬來西亞,在越南,在泰國,更在超速開發的中國。

我要把馮驥才的《思想者獨行》這本書和時代廣場搭配來閱讀,以記念我逝去的洋樓和歲月。《思想者獨行》是一本為了維護我們生活周遭具有意義的建築、文物、藝術、節慶所記述的理念與經驗。作者馮驥才以平易近人和鮮活的筆觸,訴說著當下發生著的許多破壞文化與城市的荒謬之舉。雖然中國離這裡很遠,我們卻無庸置疑,同樣的場景也在我們家園進行中。莫怪乎,大馬文化部要快速通過全國文物保護法,來保護和保留有價值的文物。

在這本書中,我推薦大家必讀〈文化責任感〉這篇以及關於城市再造的好幾篇文章。馮驥才說文化責任感是一種社會良心,也是一種社會承擔。社會責任早已經被當代的管理學院納入優秀企業的評鑑,本地的企業應該更付諸文化眼光來負起社會的責任。


馮驥才說:「文化的魅力是個性,文化的乏味是類同」。面對城市被肆意改造,我們愈來愈覺得這裡與那裡沒什麼兩樣。恐怖的是,很多人覺得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來自城市,此生應該也在這裡終結。它將往何處變化?暗示著我將如何終結。但願城市規劃者可以緊記作者這段話,那麼我們以及城市中的前輩將會適得其所,感念「發展至上」的私人與政府的手下留情。「現代城市規劃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是『文化規劃』。規劃只能保護和深化城市特有的人文形態,不能隨意地肢解原有的人文整體。因此從城市個性的認定到整體規劃的製定,都需要人文科學領域的知識份子的參與。沒有這些文化學、歷史學、民俗學、美學和地方史學學者以及藝術家們的真知灼見注入對未來城市的想像,當代的『新造城運動』在後人那裡得到的很可能是一個相反的結論!」

因篇幅所限,最後,可以告訴你的是,在多年前,你足下的這塊地曾經是屬於本坡著名的實業家與慈善家──張郁才的置產。


圖書資料
書名:思想者獨行
作者:馮驥才
出版社:花山文藝出版社(石家莊)
出版日期:2005年6月
頁數:237

(本文應大將書行2006年世界書香日紙上曬書所寫,貼於成功時代廣場博得書店)

星期六, 3月 25, 2006

誰在乎國寶作家


據我有限的書藏,以英文寫作而獲得國外主流大社出版的新馬作家當中,只有林寶音(Catherine Lim)和Yang-May Ooi的都會小說。而近來最能引起我買興的非歐大旭(Tash Aw)的歷史小說《和諧綢莊》(The Harmony Silk Factory,亦有翻譯為《漢莫妮絲莊》)莫屬了,因為他是有史以來第一位榮獲英國惠特布列圖書獎首部小說獎(Whitbread First Novel Award)的華人。

台灣《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上周刊登了李有成所寫的〈誰是歐大旭〉,為台灣讀者介紹了這位傑出的年輕作家。李有成是台灣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的所長,乃比較文學專業,更重要的是他出身於馬來西亞,《人間副刊》邀請他為文介紹,從而更貼切地呈現創作與本地歷史之間的脈絡。讀到這篇文章我還以為他的書即將在台灣出版,後來經過版權查詢,才知道目前還沒有成交的紀錄。(歐大旭以五十萬英磅賣了小說版權,已有十幾種語言版本)

其實《和諧綢莊》曾入圍英國布克獎,競逐此獎的高手如林,其中多位得獎者後來榮獲諾貝爾文學獎,雖然歐大旭最後鎩羽而歸,但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此外他也獲得由大英國協基金會(Commonwealth Foundation)頒發的二○○六年大英國協作家獎(Commonwealth Writers' Prize)轄下的東南亞與南太平洋區第一本書獎。

由於本地中文報章沒有大篇幅的專題(英文報章比較詳細)介紹這位「國寶」,也許很多人還不知道歐大旭到底是怎樣的一號人物。客觀的資料顯示:「他生於台北,襁褓時即隨父母回到吉隆坡,在教會中學念完後即後赴劍橋大學習法律,隨後考上律師執照,並在倫敦一家法律事務所服務。他醉心創作,工作餘暇埋頭寫作,後來竟放棄待遇豐厚的律師生涯,進入東英格利亞大學著名的創作課程就讀。他的小說《和諧綢莊》即是在東英格利亞大學讀書期間完成的。」就像許多旅居海外的大馬人,他目前幾乎長居倫敦,事業和朋友都在那裡,在大馬還有家人與親戚。年僅三十三歲。

《和諧綢莊》故事發生在四十年代的近打河流域,涉及日據時代馬共活動的歷史事蹟,歐大旭花了兩年在大英圖書館研究第二次大戰史,以豐富的資源來構思小說。他已經預告下一本仍是歷史小說,描寫國家獨立初期,一九六○年代的馬來西亞:英國殖民結束,馬來亞獨立,接著馬來西亞成立,以及隨之而來的馬印對抗。排除作者本身的偏好,就現實來說,我認為這也是一種成功的寫作策略,因為以當下的大馬做為材料,作家很多時候不能成熟掌控素材,畢竟他離鄉的時間還是比較長的。也許正如他所說的,他不是迷戀過去的人,但要知道目前,必須回顧過去。在歷史當中,他可以在虛構和真實之間愉快地玩!

歐大旭說他終身將以小說為志業,他會不斷地做出新的試驗與挑戰。我希望他的成功可以鼓舞徘徊於夢想的寫作人。我從不忘記他的成功還因為有著國外健全的出版與發表機制,不過沒有他的努力(寫作真的不容易),事情也不會發生。我更期昐有一家本地出版社能盡快買下中文版權(簡體版權已經出售),為中文讀者造福,也是本土出版的一種承諾。(如一般催款信所言:如果您已經在出版中,請忽略我這句話。謝謝!)

星期四, 3月 23, 2006

三月走馬看書


資深作家愛微主編的兩本書《老爸您真行》(第3版)、《與女兒的貼心話》(第4版)暢銷多年,目前由方正出版社再次發行,想必在校園和親子市場極受歡迎。其著作《兩代情》更創下第10版的記錄,在大馬實屬難見。

這幾本再版書改換新封面,並邀請
林行瑞 為封面創作插畫,應該可以吸引更多的學子購買。

很早便知道愛微這位女作家,因為他的兒子是我中學時期的學長,高我一年,現在是一位環境工程師,最近我們還有碰面。愛微擔任《中學生》雜誌主編的時候,很多學生都喜歡他的文章,她給我的印象是獨立堅強的女性,她寫的東西感性與知性兼備,中學時期我尤其喜歡看她旅遊的文章。她是一位孜孜不倦的作家,我十分羡慕她可以從事寫作的工作。



圖中三本書都是很新的出版,在中文媒體領域,三本書都有很微妙的敏感話題,其中最大的原因乃涉及作者的身份,這是我在拍這張圖片時始料未及的。

《華教春雷林晃昇》(
董總出版)作者甄供(其兒子與我是中學同學,因此也知道這位名作家)是八十年代的著名報人,曾寫過有關華教運動的書籍。林晃昇對我們這代尊孔人來說,更是十分熟悉與景仰的人物,在那風風雨雨的八十年代,他帶領董教總與執政當局對抗,也為自己帶來牢獄之災,他為華教受難,這些史蹟應當留痕,作為響鐘。這是董總繼《永遠的林老總》後,再次出版林晃昇的專題書。

《夕陽餘輝暖心扉》(策略資訊研究中心出版)作者古玉樑,記錄馬六甲平民小學校長丘子華,一生為教育奉獻的故事。古玉樑是吒咤風雲的報人,能為一位校長寫傳記,應該有十分感動人的故事,足以為現代的校長為表率。

《嘩!停播了:嘩!FM停播紀實》是網絡媒體
《獨立媒體在線》所出版,也許有志一同,為大馬的新聞和言論拓寬,由總編莊迪澎親自主編這本言論集,為本地的媒體改革記下一筆仗/帳。嘩!FM 停播後,部分DJ轉往網路發聲,首開大馬媒體因停止運作,由實體轉向網路的記錄。


得到大眾書局推薦的《我是壞情人》(
有人出版社),從出版社的網站得知此書十分受落,已上排行榜。一向文學性很重的有人出版社,初試輕文學,即寫下佳績,再次印證年輕作家的魅力。大將出版社最近出版的幾位年輕作家的新書應該也會收到相同的效果。

來自傳統的新產品

擁有豐富文物資源的台北故宮,擺脫過去官僚的高姿態,努力從現有格局注入流行元素,創造出符合新時代精神的新產品。近日在新任館長林曼麗的領導下,結合海內外設計團隊,首先發表了「棒棒糖」,這些「棒棒糖」乃從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玉器為造形靈感,感覺新穎、生活而又不失文化傳遞的功能。

與此同時,為了在新年佳節吸引消費者,雪隆商場無不裝飾得美輪美奐,新年氣氛濃厚。據報導有業者將中國的四合院布局搬入商場,巧妙地運用了文化象徵,讓民眾感受華人對家,對家園的文化感情。

利用傳統文化元素開拓產品在時下愈來愈普及,本地商家也相當能接受這種「玩法」,因為顧客容易理解,不需要「大費周章」解釋(看似如此,其實不然,例如四合院的布局的歷史背景),更重要的是符合商家自身的價值觀。

傳統文化產品策略,考驗的是商家與顧客的溝通能力。溝通障礙是很容易發生的,因此尋找「丟失的連結」(Missing Link)變成最重要的任務。這個連結就是目前我們最缺乏的「文化象徵」,那些經得起時代考驗,而普遍為大家所共享與認同的文化象徵符號,這些象徵符號可以來自歷史文物、建築、民間故事、藝術和文學等等。

如果在文化溝通上出現問題,而又輕易去談傳統文化的產品開發就會變得很輕薄,無法彰顯產品的文化魅力。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專家學者或者從事這方面技藝的人才為我們整理傳統文化的素材,將其中的演化、意義、流派爬梳釐清,透過再創作與再闡釋的方式,將其文化象徵和意義傳播給大眾,以達到第一層次的意義與象徵創造。在這個基礎上,業者即可以長期運用傳統文化的優勢,與顧客做最好的溝通,隨則引起廣泛的關注。

另一方面,過度強調傳統文化的崇高偉大,不願向年輕、時尚拉近,自然而然就會被時代洪流沖蝕,最後老化死亡。因此,適度與創意和科技或不同領域的人才合作,也許可以走出活路,讓大眾重見傳統文化的光采,進而回顧探索原本。例如台灣的霹靂布袋戲,就非常霹靂,雖然是傳統的布袋戲,卻可以加諸流行音樂、現代時事、特效,以現代手法製作,現代通路行銷,把流失的觀眾群找回來,票房獲得保證,影響力鉅大。

也許有人會認為在談所謂文化產品之時,應該檢驗商家以「文化」為本,還是以「產品」為本。筆者覺得目前都可以開放心態接受,因為給業者機會,就是給自己機會,我們期待商家在不斷構思開發的產品當中,有一天可以產生新的文化價值,那是何等之佳事。

星期六, 1月 21, 2006

閱讀的選擇

談閱讀的選擇,其實也是一種自省。

以我的買書習慣來說,即使一本書降到幾毛錢的價格,如果不是我的偏好,往往我還是隨它去吧,讓那本書繼續找下一位主人。久而久之,所謂的閱讀品味無形中凝固無趣了。

每個人難免閱讀都有偏好,要在大馬找一個伏爾泰,海納百書,不是沒有,但很難。其實有時候這種偏好選擇和閱讀的眼光,卻只因被本地的書店通路商和出版商所牽制,無法擴大,因為很多書店採購人員可能根據以往的銷售記錄進行採購(國內和國外),往往忽略引進新品種和冷門的讀物;如果再加上沒有幾家出版社願意做翻譯出版這份苦差,以及嘗試新鮮的主題,因此本地讀者在閱讀的選擇其實是相當窄化的。嚴重來說,我們選擇閱讀的書種與我們日後看世界的目光有著深遠的關係,不可不察。

傅興漢先生曾經指導我們這些初入行的書店人員,應該多到平時不熟悉和不愛閱讀的書架去鑽,以培養感覺,那樣才能為顧客服務。這樣的概念也可以轉移到其他人身上,那些喜愛閱讀的讀者,不必囿於自己的習慣領域,應該嘗試讀自己不愛讀的書,也許會有意外收穫。

榮獲本屆金球獎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電影主題曲、最佳電影劇本等四項大獎的《斷背山》,其原著短篇小說,嚴格來說是一篇小眾的作品,相對而言,《藝伎回憶錄》這部小說就極受歡迎,在暢銷榜上歷久不衰。兩部小說都可以拍攝成很好看的電影,但是如果我們只注意暢銷書,其實我們也錯失更多不平凡的故事。

大馬有多位默默耕耘的作家,各在不同領域寫出不平凡的故事,可以開展我們閱讀的視野。我所知道的李永球是其中一位我十分欽佩的文化工作者,其太平田野調查,是一個地方的民間故事,也是一人人生價值的選擇。如果我們取笑他的傻,好像也在取笑自己的單薄。

最近獲得
「AYA馬來西亞夢想獎」的生命戰士馮明娘,身患一種罕見的遺傳性病症神經纖維瘤症,其英文著作《I’m Not Sick, Just a Bit Unwell》,講述她如何抵抗病魔的經歷,表現了一個年輕女生樂觀堅毅的個性。三年前她被診斷患有神經纖維瘤症,總共動了三次手術,其中兩次是大腦手術。因為大馬還沒有非常先進的醫療技術,作者希望把自己的病歷與求醫過程,透過出版方式告知大眾。自從從寫部落格找回生命的重量,馮明娘便積極發起支援有關病人和家人的工作,希望提高讀者的意識,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如此的樂觀和鬥志與病魔抵抗。這樣的病症雖然是罕見的,不過對生命充滿熱情,我相信在我們周遭也是不多見,透過故事的閱讀,我們才了解「失去」的意義。

還有一位愛寫動作驚險小說的年輕作家
John Ling,已有多本小說出版,在英語社群小有名氣,放在本地中文出版似屬小眾,卻是難得一見的故事類型。

至於在圖書產業裡,最肩負閱讀品味和創新精神的,非出版社莫屬,他們是為我們提供閱讀材料的供應者。本地出版業尚處開發階段,很多書種都還是荒地,等待耕耘,不僅冷僻的書種不足,即便熱門的書類也還不夠多。因此出版社在為本地讀者提供「選擇」的工作上,還要更加努力。